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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想和我在一起,就拿出你的诚意来,今晚,你带我去看你的音乐会。”
“对不起,黎漠,我做不到了……”
声音没了,四周死寂得像飘流在茫茫的大海上。
你说过为了能和我在一起,作弊又怎么样,这一次,你为什么不作弊?他张大嘴巴,想问。
上帝呢,她那么爱你,你在哪里?
那个冬日,他和她在教堂里。他看到她对着圣母像画十字,他问她是不是在向上帝祈祷。她说她不祈祷,只告诉上帝她在想什么。他问你现在想什么?她笑着回答,天可不可以不黑?
他的天黑了。
他猝然倒在了地上,眼前一片模糊,什么都看不清。
报道说,这场bào雨是北京61年来遇到的最qiángbào雨及洪涝灾害,短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,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一条道路变成河流,全市道路、桥梁、水利工程多处受损,经济损失达数千亿,有79人在此次bào雨死亡,其中包括天才女指挥管蘅。
报道下方配的是管蘅在首演时的照片,黑色燕尾服,白色指挥捧,笑意盈盈地站在指挥台上,漂亮的眼眸仿佛一湾碧波。
很多人哀悼天妒英才、天妒红颜。
黎漠曾经和管蘅开玩笑地说,你有如此清丽的面容,就不该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;你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,就不该有这么漂亮的歌喉。可是你什么都占了,看上帝对你多太方。
管蘅淡然道,上帝其实很小气的,他给我这么多,拿走的也多。我的童年很孤单,妈妈过早地离开我而去,在我最好的年纪,我退学,像自闭症一样过了两年。
他觉得那些只是人生经历,比较上天的偏爱,并不算什么。他错了,上帝不止是小气,他还吝啬,还贪婪、残忍。
很多人的反应都有点奇怪。
杨小再不解地问她妈妈,患绝症的人是我,为什么先离开的那个人是管蘅呢?
陆笑笑差点疯了,她像祥林嫂一样告诉别人,她真的忘了那儿在施工,路面深挖,她应该走另一条道。车陷住的时候,她撑伞下来看了下。就一会,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,很快就漫到了车窗。她想走过去,可是làng把她推得更远。她呼救,没人回应,她看着管蘅和车被洪水吞没的。
吉林告诉她,那儿地势本来就低,又在施工中,四周的水全涌到了那里。吉林捶头,如果早几年施工,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!
莫静言也说如果,她说如果我不坚持管蘅回来解约,她现在应该在巴黎好好地上课。
管爸爸沉默得像块冷峻的岩石。黎索南和妻子抱头痛哭,语不成声。
看守所里的陆庭芜绝食了三天,最后警察不得不把他绑在chuáng上,qiáng行进食。他托暖光的人向黎漠要管蘅常看的那本《圣经》,黎漠冷冷地看向那人,问陆庭芜是谁,我未婚妻认识他吗?暖光的人摸摸鼻子走了。
黎漠很平静,平静地为管蘅送行。他谢绝化妆师的帮助,一个人为管蘅洗澡换衣。管蘅头发上沾了不少泥沙,他洗了三遍才洗净,然后chuīgān。他剪下一小缕,放在装戒指的红色绵缎盒中。最后,他慎重地给她戴上戒指,另一只戴在自己手中。
化妆师小声提醒:戒指烧不掉的。他说让她戴着吧!
火化的两个小时里,他一直坐在外面等着。他给管蘅挑的盒子里也有一个小小的花园,可惜没有晾衣架。
下葬那天,很多乐迷都来了。这样的场面,黎漠想管蘅一定会很讶异地说,我才指挥了几场啊,他们喜欢我什么呢?
她并不是不自信,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光彩夺目。
一周之后,黎漠才去了汇贤佳苑。
阳台上晾着的睡裙随风飘dàng着,桌上摊着乐谱,冰箱里冰着百合银耳汤,锅里是煲着的排骨冬瓜汤,chuáng头柜上的闹钟,衣柜里挂着的衣服,都好像她只是暂时下楼去有点事,一会儿就回来了。
黎漠在chuáng边坐下,枕头边放着管蘅常听的CD机。他把耳机塞进耳边,打开开关。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,还是舒伯特的《魔王》?他等待着,电流滋滋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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